编者注:梁宁是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bimba商学院emba项目的优秀代表,也是北大国发院bimba商学院培养出的杰出人才。在emba毕业的时候,梁宁同学收到了厦门华侨大学校长的聘请,担任厦门华侨大学音乐舞蹈学院院长。她个人的努力和付出功不可没,入读国家发展研究院bimba商学院的emba项目为她获得这个offer打造了良好的理论积淀。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是读了国家发展研究院bimba商学院emba项目,而这个选择在她毕业之时结出了硕果。以下内容为《北京晨报》对梁宁的采访报道。
院长.角色
人这辈子会有很多转折点
北京晨报:你的新名片,厦门华侨大学音乐舞蹈学院院长,这是怎么回事?
梁宁:去年,我刚读完北大国家发展学院工商管理的emba,2012年开始念的。没有什么计划,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我的本专业,作为歌剧演员已经没有什么挑战了,该我这个声部和声音条件唱的剧目,我差不多都演过了,从文艺复兴、古典主义、浪漫派、印象派、现代甚至最现代的,像利盖蒂的歌剧《大毁灭》,我都唱过。《大毁灭》在巴塞罗那出了dvd,我演一个变态女人,非常难唱,那个作曲家很有争议,他说要写到我声乐的极限,完全唱不下去的极限。
已经唱了二十多年歌剧,你的路该怎么往下走?怎么让自己生活的幸福指数再上升一些?我是很爱学习的人,觉得当你有了知识,了解一件事情时会很愉悦。到现在非常遗憾的是,我的学生里还没有一个好的女中音能够接我的班。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很多人是声乐还没有掌握好,就结婚生孩子去了,一下子就几年不见,回来再从头开始,那是非常难的,因为竞争非常激烈。总之,我认为女人做事业是必须有计划的。改变不了外在的时候,你就只有调整你自己。
北京晨报:但这个选择跳跃也太大了点儿吧?
梁宁:我四年前从中国音乐学院出来后,就觉得应该再去学点儿东西。去北大读了两年的国际工商管理,开始时非常痛苦,因为要学统计学、宏观经济、微观经济、经济管理学、国际财会等,这跟我以前做的完全没关系,但开阔了我的眼界,接触的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们都是企业家、经济学家,他们的思维跟我们这些搞艺术的完全不一样。跟这些同学接触以后,你会开始用脑子思考以前不会思考的问题,人也沉淀一些。我经常要找老师的助教去补课,因为完全不懂,而且学习量非常大。当你把这些功课做好之后,你会发现学有所得。我是喜欢学习的,因为学习真的会带来愉悦。我觉得人的学习应该是多元化的,懂得越多其实越好。
北京晨报:去厦门,一定是下了很大决心吧?
梁宁:开始是杨洪基老师介绍我去厦门华侨大学开大师课,后来校长跟我聊了很多,问我愿不愿意来他们的音乐舞蹈艺术学院,其实这个决定也不是很容易做出的,因为我的父母年纪都大了。我父母还是支持我去,但两个都是“80后”了。华侨大学是个很有潜力的学校,未来我会为它做一些事情。人这辈子会有很多转折点,如果你自己准备得好些、充实些,你的转折点的起点就会高些。你知道我还想学什么吗?我想再去北大学国学。我觉得这么多年来我学的都是西方文化,我的中国文化底蕴并不那么扎实。我晚上一般是不看电视的,但我会看电视里诗词比赛之类的节目,挺有意思。看电视不光是娱乐,还能让你学到东西。
4月初国家大剧院歌剧节开幕大戏是理查·施特劳斯的歌剧《玫瑰骑士》,在堪称豪华的演出阵容中有两位华人歌唱家格外抢眼——女中音梁宁和女高音黄英,她俩分别出演剧中的小帅哥奥克塔文和淑女苏菲。梁宁又因为高难度“反串”男角而令人瞩目。有趣的是,梁宁人生的第一部歌剧就是出演的“反串”角色,那是1983年中央音乐学院声歌系毕业班的毕业演出——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中,梁宁扮演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书童凯鲁比诺,其漂亮潇洒的小男生形象以及漂亮的两段著名咏叹调,让她大放光彩,也成为上世纪80年代初期中国歌剧舞台上令人瞩目的一颗新星。
当时,我有幸坐在观众席中,也由此结下与梁宁三十几年的歌剧缘分,后来她在北京的歌剧演出和音乐会几乎都没有错过,不久前的一次聊天中,梁宁谦称:“你是看着我成长的啊!”这让我无地自容:“应该说是我听着你的歌剧成长的!”令人惊喜的是,这一次梁宁“反串”出演奥克塔文的戏份和声乐难度远非32年前那个凯鲁比诺可比,而《玫瑰骑士》这部歌剧由中国的艺术机构制作,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要想让刚刚对意大利歌剧有了心得的中国观众一下子吃透集古典音乐大成的后期浪漫主义代表作《玫瑰骑士》,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如今,当我为《玫瑰骑士》而采访梁宁时,她的活力依旧,而且让人意外和惊喜的是她的最新身份——厦门华侨大学音乐舞蹈学院院长,真的有必要再次了解一下这位中国歌剧舞台上的常青树。
演员角色
我不属于条件特别好的那种
北京晨报:你真正的舞台生涯应该从哪一年算起?
梁宁:我真正演唱歌剧,是1989年在伦敦演《卡门》。跟玛利亚·埃尔维格一起演的。第一次用法语演唱,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用外语演唱歌剧。到现在是26年。之前都是上学、比赛。你1983年听我唱,那是学校毕业演出,不很专业,是一个尝试,在那之前中国没有上演过《费加罗的婚礼》。我们这部歌剧排了一年,我那时都还不会演戏。
北京晨报:你在纽约茱莉亚音乐学院深造后步入国际舞台,怎么看在国内和国外的学习?
梁宁:在中央音乐学院,我的老师是沈湘和李晋玮,我实际上是李晋玮教出来的。李晋玮管我的声乐技术,沈湘是教语言、曲目、音乐风格。上课时李老师先给我练半个小时的技术、声音,然后沈湘老师就进来了,纠正的全是语言、风格……你说我多幸运!
出国前如果没有把声乐基础打好,我在国外是无法成功的。因为我不是属于条件特别好的那种,完全是靠学出来的。你不会听到别人说:“梁宁有很好的声音!”你会听到人家在说:“她唱得很好,她技巧很好!”所以,如果在国内没有把歌唱基础打好,在国外肯定唱不出来。在国外学习有很多问题,学期短,课时少,假期多。在茱莉亚,我的声乐课一周只能上一堂,动不动就放假。我基本上认为,能够在国外有发展的,他在国内时的声音和技术都已经是稳定的了。在国外,学习了国外的语言和文化、风格,你到国外学习只是趋于成熟。毕竟那是人家的文化,你到那里就像是现成的布料放进人家的染缸染一下,颜色就对了。唱就要有“黄油味道”。我认为,你一定是要台下百分之二百努力,在台上才有可能百分之百地发挥。《玫瑰骑士》我唱了这么多年,还是要天天练习,还得捯词,因为声乐是个肌肉记忆,很久不唱就会忘,再唱时肌肉就不好使了。
反串角色
奥克塔文是女中音的梦想
北京晨报:你第一次唱《玫瑰骑士》是什么时间?都说这部歌剧难,到底难在哪儿?
梁宁:我第一次唱《玫瑰骑士》是1992年10月,在汉堡歌剧院跟卡纳娃同台,蒂勒曼指挥。我应该是1994年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唱的,然后就一直唱下去了,大概唱过八九个歌剧院的版本,差不多四十几场。
晚期浪漫派,尤其是理查·施特劳斯比瓦格纳要难唱。为什么难?它很多东西不是直接的,我形容像只猫,软的,总是不确定,一会儿出,一会儿进,一会儿前,一会儿后,总处于变化之中,节奏、和声都很难,比瓦格纳晚20多年,人物多,有喜剧色彩,有歌剧色彩,涉及的语言有法文、意大利文、德文,还有西班牙的东西在里面。所以非常难,必须有很好的西方文化底蕴才能唱好,语言难、节奏难、风格难,一小节里出现n多字,还有方言,奥地利方言。我前面唱的是奥地利维也纳宫廷最正统的语言,后面农村小女仆去逗公爵时,又变成农村方言。很有意思,也很难。我本身是个女性,要去扮演一个男孩儿,还要再从男的扮成女的,然后再变成男的,然后再变成女的。
德国的歌剧跟意大利歌剧有很大不同,它的很多幽默是冷幽默,这跟它的语言严谨关系密切。我觉得这部戏可以引导观众去看另外一种歌剧,不是热情的,但是很美,美里还带一点儿不是太阳而是月亮的美,不是炽热的,但让你回味。意大利歌剧是大线条、粗线条,让你热血沸腾。
北京晨报:对奥克塔文这个角色你怎么看?
梁宁:《玫瑰骑士》的奥克塔文几乎是所有女中音的梦想,但是只有很少人能演他。首先是要求语言,你的德语如果不好,几乎就没有办法唱好他。还有声音,需要很好的技巧。三幕你要演三个完全不同的角色,第一幕演的是小伯爵爱上元帅夫人,所有对她的爱都是发疯似的,这个男孩子恨不得每分钟都在这个元帅夫人身上。第二幕变成玫瑰骑士了,去送花给一个女孩子,你要保护这个女孩子,还要去戏弄这个公爵。第三幕是要想办法搅黄苏菲的婚姻,他必须得到元帅夫人的同意,同时也意味着元帅夫人会失去奥克塔文。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捯词,早晨刷牙时都在捯词。就是你唱的时候必须是不用想,它就冒出来。在台上,你没有时间去想。此外,我们在大剧院演歌剧没有提词员,所以在重唱时,各人唱各人的节奏,谁跟谁都不挨着,别人漏掉了,你还得继续走自己的。讲一个秘密。我在中央音乐学院上学时,瑞典歌剧院在天桥剧场演出,有一幅黑白的《玫瑰骑士》海报,我看不懂,就问沈湘老师什么是《玫瑰骑士》?沈湘说这是女中音几乎最高境界的一部歌剧。那时我就在想,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要去演。这是我的歌剧梦,有一天它真的就实现了。女中音如果能够拿到这个角色,不给钱都愿意去唱。